路边，那一株苦楝

   在光明南路与公安局的交汇处，生长着一株苦楝。它从公安局的围墙根伸出，攲斜在人行道的上方。

   在城市新区笔直宽阔的公路旁生长着，它的存在显得那么突兀，那么不协调。马路旁的绿化带种植着各种外地引进的名贵花木，层次井然，错落有致。初春，修剪得整整齐齐，翠绿了一冬的“矮墙”昌出鲜红的嫩芽，跃动着生命的光彩。接着，“矮墙”上方便盛开了娇羞的海棠，袅娜的樱花，团团簇簇，如云霞飘落。夏天，最高处的香樟树们撑满巨大的绿伞，手牵着手，为道上行人撑出一路阴凉。秋天，香樟树下的桂花怒放，空气中处处弥漫着醉人的甜香。冬天，一场大雪覆盖了大地，它们还不忘摆出各种奇特的造型，引得行人驻足与它们合影......

只有你，苦楝，你是一株自由生长的“野树”。也许很多从你身旁走过的人都无视你的存在，甚至嫌你“碍眼”。可是，只一眼，你便柔软了我的心。难道，前世，我们是最亲密的伙伴？你一直等在这里，定是为了今世这个美丽的邂逅。

三年前，一个晴朗的冬日，一场美丽的邂逅发生了。正在人行道上散步的我，目光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——苦楝。在这整齐划一的马路旁，居然生长着一株苦楝！那些名贵花木们固然美丽，可它们都跟我“相敬如宾”。只有你，不经意的一憋，便牵动了我的情思。我走到你身边，恍惚间回到了童年，双手抚摸着你粗糙的树皮，仿佛触到了父亲温热的手掌；所脸贴在树干上，好像偎着父亲宽厚的胸膛。我抬起润湿的眼眸仰望，给你一个微笑，你便为我绽放！

真的是绽放，不是花，你是一朵烟花。你的躯干不像我记忆里的苦楝那般挺拔，你微弯，攲斜着，在仗把高的地方曾被拦腰斩断，你没有死去，却由断处蓬勃出无数枝条，顽强地向四面八方伸展！

冬日晴空，澄澈的蓝天为衬，你那疏密有致的枝条把碧蓝的天幕分割成各种形状，而每一块都恰到好处。其间密密地点缀着一簇簇金黄的楝枣。我的眼眶盈满泪水。你，你的苦楝，正是一朵为我而绽放的烟花。那微曲攲斜的树干是你升向天空的轨迹，那四散的枝条是你绽放的光芒，那满树坠弯细枝的楝枣是你即将消逝的美丽的华彩.....可你将这最美的一瞬定格了！为了等待，为了这个美丽的邂逅，你就这么绽放着，秋，冬，春，直到新叶长出，遮憋蔚蓝的天幕，掩映满树楝枣......

那个春日，当我再次为你驻足时，你为我绽放的是满树细细碎碎，深深浅浅的紫色繁花。那满树的紫色繁花啊，分明就是跳跃在我记忆里的一个童年梦幻。梦里有前世的我俩，手里拿着刚折下的花枝，驱赶嗡嗡的蜜蜂，还有那带着微微苦味的香香的风......

又是一个冬日，我应约而来。我，依然对你微笑；你，仍归为我绽放。贴着树干，我听到了你的耳语：只有咱俩知道，我，是你的苦楝。